世說欣語

*紅字引用自書中原文

當怪誕的世界滔滔向前流動， 
當夜晚猶如深不見底的黑洞， 
在回歸現實之前，在明天來臨之前， 
請聽我再說一個故事吧！ 《黑暗中的人》

何翠羽，小飛，Fay。我有１３個故事要講，所以自我介紹短一點。

第一個故事是我們的相遇，升高二分班的亂碼Ｓ型分組（雖然我們認為另有隱情，不過官方說法是如此）。

第二個故事是我們坐在同一區，一樣是電腦的抽籤（其實，所有人都會有默契地換位置，也就是我永遠做在蔡圓圓、王靜香、楊小艾……附近的原因）。

等等，不用說我們是我跟易小澪吧，大家都知道她吧，早在分班之前，不用說，我當然知道她的大名及種種稱號，知道她的名字，知道她的長相，知道她的書（好像它們特別喜歡她一樣，永遠會有平裝精裝不等的書籍出現在她身旁，大家都看過），但同時也沒有人認識她。她的祕密與她的故事一樣有名，她本身就是一部完美的神祕小說。我們坐在一起之後她說，她想知道我的故事。

「告訴我真相。」而且最近我又再次感覺到那股內在的攪動。

現在回想起來有點毛骨悚然。這就是繼續的第三個故事。她說，每個孩子都會替自己的誕生編織一套神話，不管哪裡都一樣。你想要認識某個人嗎？想洞悉他的精神、心智、靈魂？那只要叫他告訴你關於他出生時候的事情就好了。你所聽到的不是真相，而是故事。她說她聽我的自我介紹有點不屑，如果我討厭冗長枯燥又一成不變的專長、興趣……就自己編出一個故事，故事才是最生動的事情。

第四個故事是選幹部。有點酷又有點厲害的形象，當然會在粉嫩嫩的天靜公主中脫穎而出，當上體育股長。事實上，我上學期只跑了一次操場，不過，她說她覺得我會是一個「成天飛呀跑的」外交官，她要我告訴她，未來的我是誰。（蘇小尼說，我要相信這個「覺得」。）

第五個故事，是喝下午茶時（據說是我們班的標誌，林小七帶起的），受到她影響（我不確定，不過大家都覺得），我們總是喝英式紅茶，配７０％的黑巧克力。有時候，我們會喝奶綠。也是她的愛。只有她沒來的時候，我們會喝不一樣的。

第六個故事是小澪最喜歡的故事。小天使小主人是廖阿笑發起、鄭毛毛附議的。我收到的信，很普通，也就是很特別，中規中矩的，信封堅實平整，裡面折疊得厚厚的信紙，使得信封都顯得膨脹起來了，來自當時不太熟悉、後來發現人很棒的辛ＱＱ。而她拿到我們設計良久，才自以為確保她不會猜出「藏鏡人」的一封信。我看這她檢視這份禮物，她似乎有著豐富的閱讀經驗，訣竅只在於耐心與練習，再加上努力，就可以培養出品鑑的眼光。要閱讀一份受過水災、祝融、光線等傷害，或因歲月而磨損的手稿時，眼睛該注意的不光是字母的形狀，還有其他書寫過程中展現出的特點：下筆的速度、紙張承受的筆力、行筆間的頓挫收放。她說：「你必須放鬆心情，什麼都別想，等你進入出神境界以後，你就會化身為一枝在羊皮紙上揮舞的筆，而羊皮紙上頭的筆墨則輕輕搔弄著你。到這個境地你才能看出作者的目的、思想、躊躇、期待、意圖，清楚得好像你就是作者振筆疾書時，照亮紙張的那盞燭光。」我靜靜地、不敢喘息地聽著，她接著說：「周奈奈的字跟凌小夜的字連在一起頗不舒服，我蠻喜歡陳小歐的排版啦，至於旁邊的圖，完全就是劉小霜的tone嘛，紙應該是陳甜甜的。抽到我的人是何小飛囉。」口氣淡淡的。

第七個故事在惱人的段考，聽說她讓蔡家公主妍妍崩潰。

第八個故事跟鬼有關，雖然不相信鬼，不過至少我們知道有所謂的鬼獸（聽說小糸後來做了很多惡夢）、惡靈大軍（小霜沒漏聽這個故事，於是驚慌）、沒有身分的女孩（奈奈說這是她無限寬容小澪的原因）……不是小澪自己告訴我的，這是少數幾個有點了解她的人，偷偷地記錄這些故事。

第九個故事世我們兩個深刻的對談，我想知道別人知道的事，她古靈精怪地笑了，然後說：「哦，那個啊，事實是這樣的：我厭倦別人的過度假設，於是我就把我的事情告訴他們。其實只是簡單的小故事而已，裡面沒多少內容，只是幾縷絲線編織成的漂亮圖案，這裡放一個值得懷念的常見基本花樣，那裡放幾片小金屬亮片，只不過是從我破布袋底下拿出的碎片。這些瑣碎小故事多得很，有如從小說故事切下的布邊，又像沒有完成的情節，流產的角色，以及一些我從沒想到要如何利用的美麗場景。零零星星，東湊西拼，接著只需要修剪邊緣，縫合末端，就完成了。又一篇全新的自傳。」

第十個故是我又聽說張莫莫知道些什麼，我向她求證，被小澪發現後，她狠狠地罵了我一頓，「我沒有告訴他真相。我怎麼能告訴他呢？我告訴他一個故事，一個沒有創意而且情節貧乏的小故事。沒有閃亮亮的東西，沒有圓形小金屬片，只有幾片黯淡褪色的布塊，隨便粗略地縫在一塊，布邊的磨損任由它留著。我告訴他的故事，是看起來像真實人生的那種故事，更準確的說，是我們想像中的真實人生應該發生的故事，但其實人生是另外一回事情。像我這種天份的人，要製造出很像真實人生的故事，還真是不容易啊。懂了嗎？沒有真相，只有故事，你也想像傻瓜一樣聽故事嗎？」

我以為到此為止了，可是，後來她又讓我得到了第十一個故事，我們在一起聊著柯南，不聊她一切好像會變簡單，所以我放棄了。

第十二個故事，是E-wave來的那天，在馮與惠的亂場和凌小夜的嘲諷夾擠之下，第一次，我看見小澪的真心和無力，我敢保證，她絕對更多更吸引人的故事。

故事不能棲息在沉默中，故事需要語言。沒有語言，故事就逐漸蒼白、生病，然後死亡，接著就來纏擾你。

小澪，這句話多麼刺激人啊：告訴我真相。告訴我第十三個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