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說欣語

　　他們閃電結婚。所有人都想知道為什麼。

　　「是因為我們嗎？」嫁給了她的初戀的死黨曾經問過她。

　　「如果是那樣，在他回來找你的那天我就會結婚了。」她淡淡地說，知道很多人都這樣猜想。那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自艾自憐似乎可以解釋很多事，但他們才不是其他人以為那種人。

　　「那，為什麼呢？」面對死黨的追問，她不作聲，拿起寫著他的名字的馬克杯，啜了啜杯裡的花茶。

　　「為什麼」是一個被濫用的問題，如果可以她也想知道為什麼他們都選擇了別人。但從來沒有人給過她合理的解釋，事實上，他們是連解釋的想法都沒有。

　　「她可以幫你忘掉她嗎？」跟他向來「不對盤」但是絕對默契十足的夥伴解釋，「你別誤會，我相信你也在幫她忘掉他，所以我認為你們是公平的。」

　　「如果是那樣，我們不如就遠走他鄉，你也知道之前有不少國際援助的計畫。」他同樣回以理智的解釋。

　　「那，還能為什麼？」通常他這位好友的為什麼都會自問自答，他今天也不打算幫他回答。

　　「為什麼」是一個愚蠢的問題，今天得出這個結論，明天就變了，否則他不會有機會得到她，她也不可能選擇他。如果每時每刻都在問自己為什麼，他就不會走進她的生命，她也不會陪伴他的未來。至於他的好友，也就不該有那麼多為什麼。

　　「該不會這麼多年來，你們早就背著大家偷偷開始了？」忍具店的超級八卦機老闆娘邊數錢邊問她。

　　「如果是那樣，我幹嘛介意某人在我生日那天結婚。」她接過發票，笑著說，「何況，真是那樣能逃過你的眼睛嗎？」

　　「那，是為什麼啦？」她知道她很想知道答案，就像她很想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老闆娘的丈夫眼裡只有老闆娘，而不再有她。

　　「為什麼」是一個沒有意義的問題，一段又一段的感情，她都認真想過為什麼它們會開始，可是為什麼會結束總是令人摸不著頭緒，總是在得到有跟沒有一樣的為什麼之後，認清自己永遠都是比不上另一個人的倒數第二個女友，最後傷痕累累得被他們拋下。

　　「其實，你老婆是煙霧彈吧？」火影大人突然沒頭沒腦的對他蹦出這個問題。

　　「如果是那樣，我可以找別人，」他大聲反駁，「以我的行情，我的煙霧彈不必是一個會照三餐查勤的恐怖女人，好嗎？你這個萬年大白痴！」

　　「那，為什麼、為什麼？」他知道他的蠢問題是因為關心，不過他不是很想跟娶了他的初戀的忍界英雄討論這種問題。

　　「為什麼」是一個傷人的問題，老天爺從來沒有跟他說明白，為什麼當年被他看不起的情敵，後來愛情、事業兩得意，為什麼當年整天抱怨的傢伙，可以搖身一變成為各國爭相訪問的軍師，又為什麼當年離經叛道的萬人迷，到現在都還是他老婆會想起的萬人迷。

　　「衝一下很熱血喲！」她差點沒撞到那個在路邊就作起伏地挺身的萬年單身漢，據他的說法，要問八卦前應該作一千下伏地挺身，以示誠意。

　　「如果是那樣，我應該嫁給你吧！」她嚇著了，脫口而出一句有點惡毒的話。

　　「那，你的青春是為什麼呢？」那個西瓜皮頭繼續探問，他們不算很熟，不過她相信他是個好人，但對他坦承以待，還是算了吧。

　　「為什麼」是一個私密的問題。你可以有官方的答案，有些時候你甚至不是因為為什麼而做了某些事，進而試圖以他人可以接受的理由說服或迷惑自己。然而，在夜深人靜的時候，你騙不了自己，在未審先判的時候，你騙了也沒有用，在心有靈犀的人面前，你則永遠不需要騙他們，答案就昭然若揭。

　　「他們家是真的很有錢嗎？」動物醫院的護士突然問他，看樣子該來的總是得來，他們從他的夥伴身上找不到線索，就決定直接找上他了。

　　「如果是那樣，我父母會殺了我，再怎麼說，我們這一族在木葉也有一定地位，好嗎？」他明顯只是假裝生氣地說，要為這種話題生氣其實自然而然，不過他懶得花力氣跟他們計較，而率性瀟灑向來是他的美德。

　　「那，那個關鍵到底是為什麼？」所有的服務業都有一種特質：古道熱腸。

　　「為什麼」是一個大膽的問題，問對時機可以讓關係拉近，問錯方向會讓人情破裂，他總是為人們敢於問這個問題的勇氣驚嘆，當然這先是建立在他是一個大方的人的先決條件，才會賦予這麼多答題義務，總歸一句而言，每被問一次為什麼，就讓他覺得自己做人格外成功。

　　「他的功夫很了得嗎？」她的常客終於問她，似乎是鼓足了勇氣，令她想笑。

　　「如果是那樣，我也太委屈了，」她用這樣的回答提醒對方，自己可曾經是有名的交際花。

　　「那，究竟為什麼？」這個客人不是忍者，她沒有太多生離死別，總是透露她多麼羨慕她的精彩生活。

　　「為什麼」是一個浮誇的問題，可以引領話題來到高潮。當年，大家還在念書的時候，她總是第一個舉手問老師為什麼的人，但漸漸地，她明白有些時候接受某些必然反而更有趣。

　　「看到你們在一起真好，其實，我第一次看到你們的時候，就覺得你們是天生的一對，」某天開同學會的時候，在他們同期的忍者中年紀最長的風影的姊姊突然這樣說，「你們雖然不是那些老掉牙的故事，但我看著你們就想到魔髮奇緣。」

　　「如果是那樣，你幹嘛繞了一大圈才讓我們在一起？」他反問，他知道她看到他們在一起心裡會比較好過，比較安然，「其實我們沒有你們那麼像童話。」

　　「那，會是為什麼？」她避開他的犀利，堅持要得到答案。當然，他不會告訴她，因為她自己可以說上更多讓她自己更滿意的答案。

　　「為什麼」是一個簡化的問題，其實問的人往往未必想知道答案，只是在那個當下那似乎最適合填滿空白，不是每種情形都能有很好的答案，但通常回答這類的問題得耗費許多唇舌，他也常常問為什麼，調皮的、失禮的、尷尬的、麻煩的、有趣的、隨興的，很多時候重要的是問為什麼背後的為什麼。

 　　「你應該不是在利用他吧？」他的夥伴以及初戀對象，在反覆掙扎後小心翼翼地詢問她。可想而知，這當然不是她一個人的揣測，當他們一再守口如瓶後，風向開始轉變，人們的好奇演變為質疑。

　　「如果是那樣，我可以選擇比他條件更好的人。」她知道她沒有惡意，不過還是用惡狠狠的語氣回答。她認為，她比誰都沒資格問這種問題。

　　「那，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？」她更加怯懦的問。她則調頭走人。

　　「為什麼」是一個可笑的問題，如果每個人做任何事之前都好好的想過為什麼，她不會被遠播在外的惡名弄得如此狼狽，他也不會被子虛烏有的花名惹得渾身腥味，如果捫心自問過為什麼，眼前的女人應該收回她的問題。

　　「你們該不會是喝醉了吧？」她那個老謀深算的青梅竹馬好友在男生之夜質問他。顯然，這是一個聰明人會相信的理由。

　　「如果是那樣，我們隔天就可以分手了。」他覺得好笑，然後想起幾年前戒酒的原因。人的形象一旦建立了，就真的很難抹滅，其實如果酒精作祟可以解決很多問題，今天他們就不會是他們。

　　「那，為什麼啊？」她的另一個青梅竹馬夥伴邊搶走他眼前的那塊肉邊問。他無奈地把生肉放到烤肉架上，沒有給答案。

　　「為什麼」是一個無解的問題，就如同他從來不明白他為什麼沒有在一開始就認定她的智慧。不過也因為這樣，他很珍惜現在的生活，一切是多麼得來不易。

 　　「你現在覺得他比我還帥？」那個曾經讓她心碎的男人總愛問這個邪惡的問題。有時候她真的很想進入他的大腦，把他所有喜歡被她喜歡的記憶塗改。

　　「如果是那樣，我會繼續盤算介入你的家庭，」她撥弄秀髮，繼續說，「更何況，你的長相，對我，只是附帶的理由。」這是真的，儘管她一直不諱言她對帥哥的喜愛，但是當年讓她喜歡上的是一個好勝心和她一樣強，而突然間從陽光轉變為陰沉的男孩，她所想的不過是找回他的笑容。顯然現在有他終於承認有會做得更好的人。

　　「那，不會根本沒有為什麼吧？」聽著他玩味的口氣，她認真地思考，說真的，心術對上寫輪眼，哪一個會略勝一籌？可以確定而且高興的是，這個男人似乎玩不過她的心理戰術。

　　「為什麼」是一個可以居高凌下的問題，當然是處在有控制權的一方。她從來沒有想過，有一天會是她讓這個狂傲的高富帥無所適從，在這個時空下，到底是為什麼其實一點都不重要，只要自己心知肚明就夠了，至於那些不懷好意的試探，就當作是消遣的小遊戲就好了，以前她可不敢玩呢。

　　「其實她一直是個貼心的女生，膚淺的表面下，其實很聰明，也真的很漂亮。」她的前男友突然對他這個現任老公這樣說，讓他有點錯愕，不過這至少代表這個曾經（很諷刺地）目中無人的天才，已經真的把他們這些傻學弟當成朋友了。

　　「如果是那樣，我早在念忍者學校的時候就會跟她告白啦！」這可不是吹噓，他一直都看得出來她不只是典型的金髮妹，雖然很辣這點無庸置疑。

　　「那，你可以解釋清楚為什麼嗎？」她另一個總是對人際關係很好奇的前男友補充發問。奇怪，難道自己非得去跟老婆的前男友解釋娶她的原因不可？

　　「為什麼」是一個模糊的問題，有時候他懷疑問的人是真的要問為什麼，還是只是想問簡單的是非題。人們會希望在一樣的情況下，能夠和別人有一樣的為什麼，儘管明知道大多數的情況下會是大相逕庭的。其實他應該就順著他們的意見，讓他們過得比較心安，但既然有機會讓這些向來頗有自信的假想敵感到困惑，甚至困擾，那他當然也樂此不疲。

 　　「你不會只是為了傳宗接代吧？」她媽媽曾把她拉到一邊，憂心忡忡的問，「寶貝，傳遞一族香火的任務，你一點都不用擔心。」

　　「如果是那樣，媽，我大可以去精子銀行簽約，你看我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打算生小孩喔。」她知道爸爸過世之後，媽媽一直不願講破她必須承擔的責任。

　　「那，為什麼？」她知道她可以告訴媽媽，不過這麼一來，媽媽的期待也會落空。她是一族的繼承人，而且以此為傲。

　　「為什麼」是一個很有壓迫感的問題，如果沒有謹慎回答，往往會讓提問者感到失落，人們問為什麼的時候都預設了理想的答案，就因為這樣，她不可能一五一十地講，有時候即使是面對自己也一樣，而白色謊言的說法，她已經承受過太多太多了。

 　　「欸，你該不會只是想讓老媽放心吧？」他姊姊問他，他知道這是代表全家人的發問。

　　「如果是那樣，我會學你，好好去相親。」他開玩笑地回答，自然惹來數拳連毆，「喂，很痛欸，我沒有冒犯的意思，那個很想當我姊夫的傢伙對你也挺不錯的嘛。」

　　「那，你這小鬼，到底為什麼？」他相信跟他老姊據實以報的話會得到一陣嘲笑，那是手足善意的那種，不過還是不可能。

　　「為什麼」是一個弔詭的問題，你可以給別人想聽的答案，也可能給出令人嗤之以鼻或黯然神傷的答案。人們會選擇給出的答案，也就讓這個問題變得不切實際卻仍然重要，就像他也問了別人無數遍為什麼，但始終沒有一個絕對。

　　「你知道嗎，你們兩個讓我想到我跟他，」他的老師告訴她，「是命運的安排吧？一開始相斥，到頭來卻如膠似漆。」

　　「如果是那樣，那命運真的太折磨我了。其實他有時候的行為會讓我想到老師以前的樣子，不過，沒有那麼簡單。」她邊說，感覺心裡甜甜的，她在教恩師的遺腹女插花，這個小姑娘以後也會像她和師母一樣遇到某個特別的人吧。

　　「那，為什麼呀？」小女孩笑咪咪的問她，她差點說出口，不過最後還是決定讓她自己去經歷，「等你長大就會懂了，」她微笑不語，心裡想著。

　　「為什麼」是一個神祕的問題，小時候，她就希望長大後有和爸爸媽媽一樣單純而美好的關係，偏偏卻喜歡上傷透了她的心的壞男孩，後來她以為她會像她的老師一樣，有一段從友情昇華的戀情，卻再次受傷。又後來，她也曾順應自己的形象，換過無數對象，諷刺的是，這些事情，都能和她的婚姻有相同的為什麼。

 　　「她很喜歡我吧？」他的忍犬問他，當然是用只有他聽得懂的語言，「看起來她把你照顧得很好，而且她好像也聽得懂我們在說什麼。」

　　「如果是那樣，我也把你看得太重要了，」他笑著摸摸牠的頭，「你是很重要啦，但如果你介入了我們，我絕對會棄養你。」

　　「那，你快跟我講清楚為什麼啊？」牠的老夥伴抗議地叫著，他覺得很窩心，她把他和牠都照顧得很好，還是完全無條件的疼愛牠，像現在牠這麼吵，要是是以前的她面對以前的他，一定會發生一場第五次忍界大戰，這麼想，還真讓他有點吃味了。

　　「為什麼」是一個永恆的問題，因為比較過去和現在的問與答，總會讓人不禁想知道未來又會如何，總能讓這問題一直不斷被問下去。面對別人，他當過默默守候的騎士，也曾經是花心的情場浪子，面對她，他曾是無禮的渾球，也作過溫柔的夥伴，那些時候牠都會問為什麼，他總為能給出自負的答案感到不可思議。

 　　「你愛我嗎？」她問他。

　　「當然，」他把她的馬尾從她身穿的他的外套中輕輕抽出來，「你呢？」

　　「那還用說。」她笑著看著他，替他傷口上的繃帶打結，然後他們一起說了：

　　「為什麼？」

　　他們都放聲大笑，他們閃電結婚，有時候連他們都想知道為什麼。

　　對他們來說，「為什麼」是一個甜蜜的問題，因為每天她都可以多一個嫁給他的理由，因為每天他都願意多給她一個她愛聽的答案。即使不問為什麼，她也可以相信他對她的感情，他也不會懷疑她對他的真心，而如果問了為什麼，他們都會因為這個永遠解釋不完的謎題感到幸福又快樂。

這篇其實有講等於沒有講XDD但就是想要寫嘛～看了太多KibaIno的結果一千個人看牙井可以有一千個為什麼，所有就是這樣了。其他角色應該猜得到吧？還是說標題不打的話連主角都猜不到==