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說欣語

她，山中井野，的生活有太多的不公平，比之於他，油女志乃，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雖然說第十班是有史以來最完美的豬鹿蝶，但那也是後話了。在聽到分組名單的時候，他和許多人都嚇了一跳，她的反應更是精彩。奈良鹿丸的天分是遇到伯樂才能被發掘的，而秋道丁次的強度是需要歷練才能表現出來的，但山中井野的才華是眼見為憑的，她是畢業成績最好的女生，跟宇智波佐助並稱－－他是第三名，不過他知道，比起她，宇智波和他自己都少了某種卓越－－她熟練一族的秘術，像日向寧次一樣，她從小時候就在幫忙家中的生意，比他或犬塚牙都積極，更別提她永遠都是有話直說，只有漩渦鳴人能夠相提並論。這樣的井野，配上那樣的鹿丸和丁次，怎麼樣都聽起來很吃虧，他雖然得忍受那隻狗和他的狗，但日向雛田是個很好的夥伴，春野櫻跟佐助加起來就可以忽略鳴人的災難性，更別提傳說中的旗木卡卡西，她所得到的太不公平。

幾年過去，她所擁有的還是不公平，奈良鹿丸的智慧享譽國際，秋道丁次的力量驚天動地，唯有山中井野的聲譽惡名昭彰，有不少人認為她是拖累另外兩個夥伴的累贅，有不少人認為她是最不夠格的繼承人，有不少人認為她不過就是花瓶。事實上，如果沒有井野，鹿丸根本不想思考，如果沒有井野，丁次完全不敢戰鬥，如果沒有井野，第十班怎麼可能成為最完美的豬鹿蝶，他看得很清楚，井野所代表的不只是山中一族的手腕，不只是他們的情報天分，不只是他們的拷問專長，不只是他們的俊美容貌，她是一個渲染力，一個影響力，一個最好的夥伴。

「嘿，志乃，你怎麼會在這？」某天，他們在山中花店附近巧遇的時候，她跟他打招呼，「該不會你也想買束花送給哪個幸運的女孩吧？我猜是暗－－」

「我只是送學生回家碰巧經過而已，但你當然會這樣想，」他一如往常地表示他的猜想，「為什麼呢？因為最近我們很多同期的夥伴都訂婚、結婚了。」

「事實上，我只是需要有人幫我多帶幾束花走。」她說，他知道為什麼，他不只是為了送學生回家而來到這一帶的，為了講述傳說中的「豬鹿蝶」的歷史，他特地繞道這裡觀察山中一族的近況，一如他所讀到的，相較於奈良一族，山中一族根本不能算是大族，更令他感到不解的是，許多來到花店的客人會對井野予取予求，甚至臨時退訂單、找莫名其妙的藉口要求退錢，再怎麼說她也是有戰功的上忍，為什麼？

（他聽說過山中一族內部，有人曾對井野提出收購花店，種植、販賣藥草而被她以花就是花為由厲聲拒絕的傳聞，他寧願那就只是一個過程，不想把此一事和那一事連結起來。）

「我知道了，交給我吧，我很確定我們族裡面有人會用得上，對了，我一直想知道為什麼你們家要經營花店，」他補充，「是為了教學的需要。」

「天啊，我不知道我們都老到要被寫入歷史了，」她開玩笑，「沒有特別為什麼吧，我媽很喜歡花，這是我爸愛她的方式，對我來說，也是紀念他的方式。所以，你可別想把我的花拿去餵你的蟲子。」

書上沒寫，山中一族的生活很靠近庶民，他們可以是最優秀的忍者，但他們不只為忍道而活。

他們為愛而生——聽起來庸俗，卻最難企求。

「那，你打算拿它們怎麼辦？」

她聳聳肩，「也沒能怎麼辦，不過能讓它們多綻放一天也是一天，下次，你有需要送花的時候，再來找我吧，免費送你！」

他從任務回來，受了點傷，為了不讓蟲子失控，他必須到醫院走一回。

「小櫻，謝謝你。」

「沒什麼大不了的。任何在任務中受傷的人都是我們的責任。」

「好像上次碰到妳，也是從任務回來的時候。」

「因為所有－－」因為對於忍者這種不需要按著規則玩的行業，所有的事情仍然形成了成文或不成文的規則。小櫻是專門治療忍者的醫師，就像雛田在長照機構服務婦孺，天天開的復健門診甚至需要預約，至於井野－－

他們的對話被外面的噪音打斷，「井野！外面又有一群喝醉打架的，麻煩妳了。」「沒問題，把他們送到三號。」她毫不遲疑的回答。

據他的了解，她在醫院專門負責所有最糟糕的患者，酒鬼、毒蟲、流氓，甚至強暴犯，都會送到她手裡，基於鳴人對全民健保的堅持，醫院也不能拒絕，是說，那傢伙對治安問題的處理，還真沒效率。

她總會得到最爛的任務，這點很奇怪，因為安排任務的是鹿丸輔佐的鳴人，依照奈良與山中的關係，她應該會過得更好。

「井野！我警告你不准再用心轉身偷改我的命令！」鳴人大吼，真相大白。

「你又沒有證據，況且，你要是承認中了我的忍術，就太遜了喔！」

「反正這個任務就是不能交給你！」

「吊車尾大人，你可不要瞧不起我！」

「我說井野，你到底為什麼要搶這個任務？」鹿丸無奈地介入。

「因為我懂得放棄，也敢放棄，把這種任務給我的話，總比讓鹿丸煩惱，或是讓佐助再踏上遠行，讓小櫻擔心，又或是再提起寧次，讓小李跟天天難過，讓你跟雛田愧疚好吧？」

「井野，不管怎樣，這個任務是我的，為什麼呢？既然身為當事人的我都知道你在背後搞鬼了，就不可能讓你接下它。」

「志乃，你怎麼可以去接這個任務？你不是很忙嗎？」

「這種級數的任務，我還有空去處理－－」

「但是這個任務除了很煩瑣，還涉及到需要使用殺蟲劑欸，我怎麼可能讓你去做！再怎麼樣也是我這個專家去做啊！」

一直有傳聞在講，山中井野是個跟妓女一樣的人。過濾過一些資訊後，他確定是因為她接了很多需要到色誘的情報工作，但是顯然別人不太讀書，更不會研讀那些和大名簽訂的議定書，沒有一個忍者必須跨越那條線。她是很合理的人選，一定要在四個最優秀又最美麗的女忍者之中挑選，大概是也因為那些噁心的當權者都特別喜歡金髮女郎。再說，他們都相信，以她的忍術，可以把情報任務做得特別好，還能全身而退。但是八卦就沒有那麼好聽了，雖然她會在結束工作時，對對方洗腦，但不免有被報章雜誌拍到的時候，尤其在她拍幾支宣傳廣告之後，媒體對她的評論再也不留情。但為了工作上的需要還有國家安全的保護，她也不能為自己辯論什麼，寧可讓它未來的任務對象也都認為她是貨真價實的花瓶。

他問過他的學生，在木葉四個女忍者中，最想當誰的學生－－在鳴人的堅持下，性向測驗變得非常重要－－不出他所料，沒有任何人選擇井野。沒有人會想當一個經營不起色的副業的女忍者，沒有人會想當一個只能替沒沒無聞的下流病患治病的女忍者，沒有人會想當一個總是在執行並且「搞砸」不怎麼樣的任務的忍者，沒有人會想當一個以交際花著稱的女忍者，沒有人會想當一個永遠只是在夥伴之後湊人數的女忍者。

山中井野也不可能會想，但她顯然接受了，她的人生一點都不公平。

「其實會不公平，是因為我還做的不夠令人羨慕。」她這樣說，聽起來讓人心疼。他不是她的宇智波佐助、日向寧次或是祭，但他和他的蟲子也感覺心惶惶的。

「這樣說會不會對你太不公平？」他正要解釋為什麼，她卻打斷了他。山中井野是朋友圈中最多話的人之一－－基本上，她和漩渦鳴人並列第一－－但也是最善於傾聽的人，有時候，她會讓對方把話說到底，有時候她會說完那些別人無法開口的事。

「應該說，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忍者、花店老闆娘，不能只是最聰明、最優秀的間諜，最溫柔、最細心的醫師，最專業、最盡責的拷問部部長。這樣只是理所當然而已，還不夠讓別人羨慕又嫉妒。」她的接話完全是她的本色。

「你還真有自信。」他只能讚嘆。

「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嗎？」因為山中井野不顧好惡與能否，只是全力以赴到底。

山中井野的人生的確讓人感到非常不公平，油女志乃從沒見過像她一樣知道自己有什麼，也知道自己要什麼，而且心靈比她那頭秀麗的金髮還閃亮耀眼的人。

友情導向的簡短志井文。也是稍微替小井打抱不平。